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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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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時候的事情?”徐夕景把秦澤遠帶回自己房間,秦澤遠解開大衣,疲憊地問。

徐夕景粲然笑了一下:“沒多久,上個月的事兒,怎麽樣,還行吧,是個ABC。他比我大一點,今年讀研二了,是我的直系學長。”

秦澤遠狠狠地把大衣扔在地上,罵道:“徐夕景!我他媽的不是來給你的新男朋友把關的!”

徐夕景彎腰給他把大衣撿起來,拍了拍,抻展以後掛在衣櫃裏,笑嘻嘻地說:“你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?有了他,我也沒說不要你呀!”

眼看著秦澤遠的表情像是石化了一樣,徐夕景湊上前去,踮著腳伏在他耳邊說:“秦先生,以前的就不算了,我跟了你有四年吧,你前前後後換了幾個情人,九個?八個?孫偉算嗎?”

“不算。”秦澤遠大概懂了徐夕景的意思,艱澀地開口。

“哦,那就八個,你換了八個情人。我這第一個,你就受不了了,這才哪兒到哪兒啊?”徐夕景輕浮又暧昧,秦澤遠對他日思夜想,一把將人按在懷裏,讓他動彈不得。

“小景,你要報覆我可以,不需要用這樣的辦法,不要傷害你自己。”

徐夕景順勢摟住了秦澤遠的腰,他的手臂像是黏膩纏人的蛇,纏上了秦澤遠的身軀,他哼哼唧唧地嘟囔:“別說這些煩心事了,我們做點快活的事情。”

秦澤遠狠了狠心, 把他從自己身上剝下來,皺著眉,說:“小景,我說過,希望你愛惜自己的羽毛。你總要回國發展,一旦你在這邊放浪形骸的事情被別的人知道,將來會對你的口碑有影響的。”

徐夕景顯得驚訝極了,睜大眼睛,問:“口碑?我還有口碑嗎?我的口碑不是拜你全家所賜,已經一塌糊塗了嗎?破罐子破摔,不差這一件兩件的。”

他又纏上了秦澤遠,換了副柔若無害的樣子,跟秦澤遠撒嬌:“哎呀,你總說這些讓人心煩的事情,別說啦別說啦,你抱我去洗澡吧!”

秦澤遠耐著性子想同他講道理:“小景……”

徐夕景的耐性終於耗盡,他站遠了些,神色和聲音都變冷了:“秦澤遠,你不想做是吧,不想做你就別來,來了你就別沒事找事,懂嗎?”

徐夕景的脾氣一直算不上好,秦澤遠的忍耐度卻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,他走上前拉住徐夕景的手,牽著他坐在床上。

“小景,如果他真的覺得你冷,不會等你到了樓下才給你戴上帽子的。你疏忽了。”

徐夕景大笑出聲,笑得眼淚都出來了:“你怎麽這麽自作聰明?我本來就不冷,情趣你懂不懂?”他問完又自己點點頭,回答了一下:“秦先生怎麽能不懂情趣,秦先生還是高手呢,哎,跟秦先生比起來,一切情趣都顯得有點太小兒科了,難怪秦先生看不出來。”

徐夕景笑夠了,擺出正經的臉色,給秦澤遠下達了最後的通知:“秦澤遠,我沒有唬你,是,我沒有直接了當地告訴你,總是推三阻四, 是我做的不對。我本來以為你會自己放棄的,沒想到你還特地來了一趟。來都來了,就當面說清楚吧。我有新的男朋友了。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,但我擺了你一道又騙了你一回,咱們的帳一筆勾銷吧。”

秦澤遠還拉著徐夕景的手,卻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一點一點被抽離,連手指也變得潮濕冰涼,他一字一頓地重覆道:“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?”秦澤遠苦笑一聲:“小景,你到今天都不肯相信我是真心的嗎?”

徐夕景不想再跟他爭論真心不真心的問題,快刀斬亂麻地回答道:“就算你是真心的吧,有你爸媽在,我就沒什麽好果子吃。我不想惶惶不可終日地過日子。”

“我爸媽的事情我會解決的!你為什麽就不肯給我時間!”秦澤遠質問徐夕景。

“我為什麽要給你時間?誰規定了嗎?我必須要等你?我這輩子只能跟著你?”徐夕景毫不退讓地反問,“你能換一個一個又一個情人,任由他們折磨我,甚至幫著他們一起毀了我,我只是找一個合適的人在一起,我有錯嗎?”

秦澤遠知道過去的事情對於徐夕景而言始終是一個過不去的檻,徐夕景從前一直忍,忍受他的刁難,也忍受各路牛鬼蛇神的刁難。

徐夕景的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,這口氣不讓徐夕景出了,徐夕景就永遠過不了這個檻。但只有這個方法嗎?只能把徐夕景拱手相讓嗎?

秦澤遠真的做不到。

徐夕景見他沈默不說話,又纏了上來,他喝了酒,身上帶著煙酒氣味,鉆進秦澤遠的鼻子裏,像燃情的蠱蟲。徐夕景以前從不這樣癡迷於性事,秦澤遠當然想不到冷眼冷面的徐夕景也有這樣一副勾人心魄的樣子。

他岔開腿坐在秦澤遠的腿上,手勾著秦澤遠的脖子撒嬌:“你要是不肯走,其實我也舍不得你呀,我們在床上真的很合適的!談情說愛太覆雜了,不如只痛痛快快地做床上的事呢!”

徐夕景原本就瘦,經過之前的波折以後更是只剩一把骨頭,養了一年也沒養回來,坐在秦澤遠腿上本沒有幾兩肉,秦澤遠卻覺得重逾千斤。他摸了摸徐夕景的頭發,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變得溫和:“那你的新男朋友呢,他知道了怎麽辦?”

徐夕景撒嬌似的在秦澤遠身上蹭來蹭去,說:“那秦先生教教我呀!”

秦澤遠頭痛不已,他按了按血液急促上湧的太陽穴,免得自己真的克制不住暴怒,他把徐夕景推開了一點,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,說:“小景,我一直希望你能成為一個正直真誠的孩子,可現在,你成為一個對待感情對待自己都不夠忠誠負責的人,我難辭其咎,既然這樣,我答應你,我離開。你對於我的怨恨和不滿,不應該讓別人來買單。”

徐夕景從他身上站起來,秦澤遠打開衣櫃,把剛掛好的大衣重新穿好。羊絨大衣上像是還沾染著寒風,秦澤遠有些恍惚,也太快了。從他進門,到他準備出去,連衣服都沒有暖熱。

“你要走嗎?”徐夕景問他。

“小景,如果你是為了報覆我惡心我,那你贏了。”秦澤遠說,“所謂言傳身教,我沒能教會你。與其我們互相折磨兩看相厭,倒不如我就此放手,把你想要的都給你。至少在我離開的這個瞬間,我依然是愛著你的。”

徐夕景微微楞了一下,他張了張嘴,又不知道要說什麽,便點了點頭,從櫃子裏給秦澤遠取了條圍巾,親自給他戴上:“戴個圍巾吧,會暖和一些。”他隔著圍巾貼近了秦澤遠的胸膛,只有那麽一瞬間,然後立刻恢覆如常,說:“好了,你走吧,我就不送你了,走的時候把門帶好。”

秦澤遠從沒想過自己原來也會有心甘情願放手的一天,他想起一年前,大約也是這樣的時節,徐夕景同他鬧得天崩地裂,他萬般無奈地送走徐夕景。

這些年秦澤遠其實從沒贏過,他一直追著徐夕景,逼近他,傷害他。一朝全數返還到秦澤遠身上,痛得他全數放棄。

徐夕景究竟有多怨恨他呢?秦澤遠茫茫然走在行人已經漸漸散去,卻仍然裝點地熱鬧非凡的節日街頭。他在心底問自己,究竟要怨恨到什麽樣的地步,才會破釜沈舟似的,不惜一次又一次以同歸於盡的姿態來表達自己的恨意?

秦澤遠終於學會了退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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